顾月卿呼吸顿时停住,掌心已泛白渗汗。
面上却强装镇定,故作轻松,昂脸笑答:“因为这地儿风水好啊,我们有钱人都讲究风水的,你不是知道吗?”
五年前去机场的路上,她发生车祸,没登上的那辆航班又发生坠机事件。
接连触霉头,她妈听了风水师建议,提前为她打下长生棺。
就是这件事,吓坏了沈斯辰,将近一米九的他在顾月卿面前红了眼眶。
哪怕顾月卿一遍一遍告诉他,风水先生说过,提前打长生棺,只有好处没有坏处,并不是打棺材就会死。
他仍旧崩溃:“什么风水,我只知道要避谶,大活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棺材。”
就是那时。
顾月卿答应过他,不会再信这些,也不会再说死不死的。
可这次她是真的要用上了。
顾月卿心虚地别开眼,不敢和他对视,怕他看出她的异样。
可顾月卿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因为沈斯辰没看她,一眼都没有。
他只是不在意地,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顾月卿想起,和他恋爱的那几年,她只要一撒谎,他就能立刻察觉。
哪怕是吃没吃早餐这样的小事。
她一直以为,是因为他专业必修课修了心理学的原因。
直到有一次,沈斯辰分析罪犯心理,出了一个很小的纰漏。
挨处分不说还被全系通报批评。
看见他抓耳挠腮写检查书时,她还抓着把柄笑他:“怎么?福尔摩斯沈也有失手的时候。我吃没吃早餐你都能发现,一到专业倒是不行了?”
几秒后,手腕从后面突然被握住,他眉骨深邃,只盯着顾月卿的眼睛说得认真。
“顾月卿,因为我最在意的人是你。”
越是在意,才越了解,才会分析她的一字一句。
回忆涌上来。
她脸上的笑意也慢慢褪去。
……
顾月卿和沈斯辰在负责人的斡旋下,达成一致。
她主动放弃了那块墓地。
反正死也是死在瑞士,那就不回来就好了。
落叶归根本来就不适合她,她已经没有根了,落在哪里都一样。
可在销售处,顾月卿还是没忍住追问:“沈斯辰,你买墓地到底是因为什么?”
沈斯辰冷眼看着她,声音比零下十二度还要冷。
“无可奉告。”
她耷拉下脑袋来:“好吧。”
怅然若失却强装镇定,她准备要走。
沈斯辰却又叫住了顾月卿,他塞给她一张纸和笔:“你写一下自愿放弃书,以免下次再因纠纷见面。”
顾月卿看了看白纸,又看了看沈斯辰,苦涩一笑:“好吧。”
他复述,她写,自愿放弃书很快就写完了。
空中鹅白飞絮,顾月卿握紧笔,就感觉耳朵上、脖颈上有了凉意。
她半昂起头。
十二月的临城,又在下雪了。
她想起,有一年的冬天,他们窝在客厅看电影,看的是《一闪一闪亮星星》。
故事的最后,最好的张万森不在了,林北星就抬手接住湿润,很平静地说了句。
“张万森,下雪了。”
那时顾月卿哭得涕泗横流,她和沈斯辰说:“好遗憾啊,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。”
沈斯辰很认真和她说:“我们不会走向遗憾的,下雪了这三个字就是我们的暗号,只要你和我说句下雪了,我就毫不犹豫奔向你。”
顾月卿抬手接住湿润,不觉间话已脱口:“沈斯辰,下雪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