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月卿老公顾慎行，还在不识相的掀开衬衫衣领，漏出脖颈上的血色指痕给他看。

“警官，你看看她给我抓得这伤口，你说能不能构成轻伤，能不能让这悍妇抓进去蹲几天？”

顾慎行的脖子上，还有两道新鲜的暗红吻痕。

可顾月卿胸腔却是一片滞重。

当初逃了沈斯辰的婚，现在跟别人结了婚，却过得如此狼狈。

她窘迫又难堪，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。

沈斯辰却是淡然如水，很漠然地忽略顾慎行无脑的发问。

他从要换班的警察手中，接过记录本查看，冷厉的审查目光扫过顾月卿，面无表情走流程：“互殴情形根据治安处理法，拘役5至10天，你们是要立案还是调解？”

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，仿佛他们真就从来不认识。

顾月卿也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，嗓子干得发紧：“调解。”

“立案。”顾慎行跟顾月卿唱反调。

顾月卿只想快点离开警局，咬着牙向顾慎行示软：“有什么事回家再说，别浪费警力资源了。”

顾慎行转眸看到她泛红的眼眶，忽然就止住了声。

此刻的顾月卿将头垂得低了又低，显得十分可怜。

他怔愣她的示弱，最终点了头：“好吧，那就调解好了。”

顾月卿闷头拽着顾慎行要走，身后的沈斯辰却喊了：“等等。”

她早已濡湿的手心倏地攥紧。

就听他说：“签个结案协议再走。”

他们还是回到了调解室。

沈斯辰转身去复印结案协议，顾慎行凝着他出门的背影，突然戏谑冲顾月卿开口：“顾月卿，他就是你手机壁纸的白月光前男友，你大学包养过的那个男大吧？”

顾月卿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：“是啊，最近这白月光是商量好了还是怎样，全扎堆出现了？”

是了，顾慎行与顾月卿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协议夫妻。

同为商业联姻的家族牺牲品。

顾月卿和顾慎行结婚后，成了一对“纯恨夫妻”。

他在外娇养女助理，她隔天就刷爆他的卡。

他给资助的大学生送钻戒，隔天她就把他旗下的分公司解散。

而这些，都是顾月卿跟他刻意演出来的。

为的就是让双方家长看到他们之间的不合适，好让他们能在协议期内顺利离婚。

半年前，顾慎行的白月光回国了。

顾慎行又争又抢，终于重新抱得美人归。

所以特意策划了这场大打出手的闹剧，来摧垮他们这段畸形的婚姻。

顾慎行看到了顾月卿眼底浮动的痛楚，他叹了一息：“还喜欢就像我一样去争取呗，你别给自己留下遗憾。”

遗憾吗？确实好遗憾。

七年前，沈斯辰父母重病，顾月卿慷慨替他解难。

三百万，要他跟自己交往三年。

三年时间，足够把一个清冷倨傲的人，驯化成向她臣服的忠犬。

于是暴雨的伞，他总是倾斜她。

爱吃的石榴是他耐心一颗颗去芯；散开的鞋带是他弯腰去系。

他用全部积蓄给顾月卿买了求婚钻戒，她却临阵脱逃了。

他猩红着眼来找顾月卿要理由时，她嗤笑着回他：“沈斯辰，别可笑了。”

“从来没有被丢弃的商品，来找买家要说法的先例。”

沈斯辰那双深情眼眸里的光，就是在那一夕之间湮灭的。

回忆，忽然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。

“结案协议，一式两份，签字盖手印。”

沈斯辰就站在她的面前，给她递来结案协议。

他距离她更近了，身上那份冷意也越来越明显了。

从前顾月卿总和沈斯辰说，等她和他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纸上时，一定是在结婚证上。

却没想到，会在结案协议上。

顾月卿不动声色的在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，下意识挨近他名字。

抬头，再看到他那双冷眸，胸腔里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地剧烈跳动着。

耳畔不断回响顾慎行的话。

“就这样遗憾与痛错过，你甘心吗？”

不，她不甘心的。

所以她骤然捏紧那纸他要收回的结案协议，他眉头微拧，抬头看她。

顾月卿张了张嘴，想问他这三年过得好吗？

想问他父母的病是否痊愈？想问他这几年，有没有哪一刻想起过她？

正要开口，一个抱着饭盒的女孩摇摇晃晃推门进来，懵懂地撞开了她。

顾月卿捂着腹部未愈的伤口，疼得低呼一声，瞬时冷汗淋漓。

那小女孩却蹦入沈斯辰怀中，甜甜地喊了一声：“爸爸！”